十多年前，很难想象今天的中国现代舞者，可以不断有机会往国外演出。曾几何时，我们的舞者，把在外国演出看成是‘舞蹈的最高成就’，跟别人谈话的时候，如果能够状若不经意地说：“我刚从美国演出回来”或“我下个月没有空，因为我要到欧洲演出”，就可以引来别人的艳羡目光，也可以自我感觉良好一把。

也曾在许多年前，因为国家的文艺政策控制太严，让我们的一些优秀舞蹈演员，一有机会就往国外的舞团里钻，最好是美国的舞团，欧洲舞团也不错，澳洲舞团也行，呆在外国几年，拿了‘绿卡’再回中国，身份就自然不一样，我们说‘海外镀金回来’的，底气也就特别地足。

情况有所改变，是始自1995年。当年邢亮在广东现代舞团，拿了美国亚洲文化基金交流奖助金到纽约观察和学习半年。他8月份启程，10月的时候打长途电话给我，说美国的比尔·T钟斯舞团（Bill T Jones Dance Company）正在招考演员，许多在美国的舞者和老师都提议他去试试，他想先征求我的意见，因为如果考上了，就要签上两年合约，意味着他半年后不能返回中国，甚至从此呆在美国了。我说：“比尔是当今美国最重要的现代舞编导，如果他瞧得上你，应该去尝试一下，现代舞的天地很宽，也不要被某些人为的政治意识，左右自己的前途发展，至于之后广东现代舞团的团委，或亚洲文化基金会的理事们有什么反应，到时再来应付吧！”

邢亮就去投考比尔·T钟斯舞团了，结果当然是一考即中，比尔也特别高兴招收了一位那么棒的演员。可是两周之后，邢亮又打电话来，告诉我他考上了舞团，而且工作了一个星期，可是发现比尔的风格跟他想要的舞蹈，有很大距离，而且在看过美国的几乎所有的舞团演出后，他感觉还是希望回来中国发展自己的舞蹈。我告诉他，因为他已经签了合约，不能说走就走，应该坦诚地跟比尔谈谈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艺术观点，如果比尔是一位有修养的艺术家，就会明白，也会愿意帮助邢亮。结果没过多久，邢亮再打电话来，开心地跟我说：“一切搞定。”

邢亮在1996年3月份翩然回到中国，至于他曾经短暂地参加过比尔·T钟斯舞团的事，却没有什么人知道，他也很少跟别人提起。后来我在美国碰见亚洲文化基金会的总经理瑞尔福·森姆尔逊（Ralf Samuelson），他主动跟我说，“以前亚洲文化基金会一直支持中国的艺术家到美国学习和观摩，可是几乎所有的中国年青舞者到了美国后，都千方百计地要留在美国工作和居住，可是限于法律规定，他们最终拿不成‘绿卡’，都要回中国去。可这个邢亮是什么人？‘绿卡’都放在他面前了，他却不要而选择回中国。这个邢亮很聪明，是第一个视‘美国’和‘绿卡’如无物的中国舞者。看来中国进步了，中国的舞者也进步了。”

我当然很高兴，还问瑞尔福怎么知道邢亮是第一个头也不回地离开美国的中国舞者，瑞尔福半开玩笑地跟我说：“你知道吗，我们也有间谍的，从中国来到美国的艺术家，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知道！”

随着国家的改革开放，和外国观众对中国现代化进程的关注，越来越多国际艺术节和文化机构愿意邀请中国的现代舞前赴外国进行交流，中国的舞者身影，在外国舞台上已经司空见惯。许多中国年青演员，随时可以办领私人护照，申请外国签证，买张机票便可以到国外旅游、学习、观摩。这种生活上的自由，让中国现代舞者的眼界视野大幅提高，更不会像以前一样，认为一切都是外国的好；相反地，今天许多年青中国现代舞者，在比较了国内和国外的社会状态、工作机会和艺术发展空间后，都有了一种更愿意在中国发展现代舞的心态。

无论如何，中国的现代舞前赴海外进行交流，还是一件值得推动的好事，我将在其后的文章里，谈一下中国现代舞在海外演出的各种形式和趣事。 天津演出服装租赁www.yanchufu88.com